“龍君。”殿外是侍女的聲音，隨之而來是男子低沈隱含霸氣的聲音，他還未進來卿雲便感覺到那滅頂之勢的威勢，壓得她一瞬窒息！這熟悉的壓迫不由讓她想起明妃界的那顆龍珠。

“娘娘呢？”

“娘娘正在小憩。”

“退下。”

忽略那張英俊過分的臉，鉑金色的華服上繡著黑色氣勢磅礴的山河，袖口是銀黑二色交織，腰間一條玉帶，威儀赫赫！

卿雲並不曾見過此人，然而看見這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是祖龍！眼眸忍不住一陣緊縮，腦海中紛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眉宇間也染上疑惑，若是她現在所見得真是祖龍，那麽她此刻又是身在何處？

自內而外透露王霸之氣的男子走進殿宇，眉目間的冷漠在看到榻上的女子時瞬間柔軟，漆黑眼眸淡淡有笑意和情意，“玉兒。”

斂去愁緒，明妃眉目一如既往的溫柔，唇瓣一抹弧度煞是甜蜜，她從榻上下來迎上去，纖纖素手握住祖龍手，看著祖龍一點點不錯的察看，紅唇微啟帶著些許責備和憂心，道，“龍君憔悴了。”

似是想起什麽，祖龍眉頭一皺但看著眼前之人終不願讓那些煩人之事打擾，這些事本該她來承擔。

明妃敏銳的註意到祖龍眉宇間的情緒，她紅唇微微一抿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投下陰影，最終她松開手後退幾步跪下，奶白金色的長裙猶如盛夏綻放的花朵，火一般艷麗！

“龍君，吾有一事相求。”

“玉兒？”祖龍眼色一沈，聲音愈發的低沈，有力的雙臂扣在明妃雙臂上，有一絲絲澀然在唇齒間流動，“起來說。”

明妃低著頭，烏黑長發斑駁了她的神色，耳垂上鮮艷的珊瑚耳墜微微晃動，一頓素白雙手搭在祖龍雙臂上，那對隱隱有幽藍色劃過的眼沒有看著祖龍，為難道，“此事…此事波及甚廣，懇請龍君不追究旁人之責。”

“嘲風？霸下？狴犴？哪個臭小子告訴你的！”祖龍欲拉起明妃，然而明妃不願，他眼裏升起愧疚和心疼。

“龍君每日心事重重，明玉非眼盲心盲之輩，自是知道龍君為何煩惱。”言畢明妃輕輕搖頭，頭上步搖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看到祖龍眼裏的愧疚和心疼，唇瓣劃開漂亮的弧度，“龍君不要覺得愧疚，吾也不是沒有一絲私心。”

“吾族依附龍君，若是…明妃乞求龍君為吾族尋一條生路。”

“你…”祖龍面露震驚之色難以開口，他真應允那明玉紅顏禍水之名便坐實了！

嘴角有微不可查的弧度但滿是苦澀，如此慧敏的明玉他怎能不愛？可笑他橫行洪荒，就算直面元鳳、始麒麟以及其他大能力者他也不會退縮，可如今事關整個龍族退路，所有的一切卻只能由一女子背負漫天罵名！

“夫君所謀之事妾不能相助，而今…妾願和夫君同進退。”明妃看著祖龍一貫溫柔恬靜的眉宇滿是堅定，嘴角滿滿笑容是毫不在意，“些許罵名妾並不在意，它們奈何不得吾，於妾而言，只盼夫君平安歸來。”

明妃之言殷切，然而祖龍和她都知道，平安歸來遙遙無期，此戰無人可活！

“好，吾答應你，定會平安歸來。”祖龍強拉起明妃，骨節分明的手帶著顫動輕撫明妃嬌嫩臉頰，眼底深幽如漩渦將所有吞噬卻一絲情緒都不外洩。

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墨色衣袍素白長裙，裙擺上繡著五爪金龍，容顏絕麗的女子站在最高處日日夜夜眺望著遠方，永不運轉的太陽沒有太陰的黑夜，只有那永不停歇的海風，一直吹動著她的長裙拉扯出憂郁的弧度。

“娘娘，回去歇歇吧。”眉目清秀的少年手裏還抱著九鳳琴，他面色滿是憂心，勸解道，“龍君答應您會回來，一定會回來的。”

場景變化卿雲早有心理準備，她依舊做一個旁觀者，然而她心底已經有了猜測，她所看到的應該是明妃的記憶，即便死去但執念依附在明妃像上！

“您想一想瑾瑜，她才化形。”

終於明妃動了動，她目光依舊流連在海面，眼眸亮光一閃，嘴角弧度有些僵硬卻不再死氣沈沈，她輕笑道，“吾還有瑾瑜。九鳳，她今日可鬧你？”

“小公主一向乖巧，這個時辰，她正在小憩。”

“也好。”低聲喃喃，明妃蕩開明艷的弧度，眼角有淚滑落，“也好！”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碼她還能假裝龍君還活著！

小小一團最是惹人憐愛的時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在一眾鮫人的看護下找媽媽。

“娘～”邁著肉嘟嘟的短腿在一眾鮫人心驚膽顫中小姑娘漂亮的撲進自家母親懷裏，依賴的蹭了蹭，同明玉十分相似的眼烏黑的眼珠，紅紅的嘴在明妃臉上親了親，這才整個腦袋窩在明妃懷裏，低低道，“剛才夢到娘不要吾了。”

明妃眼角眉梢都是疼愛，她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瑾瑜的後背，心底微微顫動柔聲道，“只是夢而已，娘不會離開你的。”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瑾瑜三百五十歲變化，明妃容顏依舊絕麗，但她越發的沈默每日都在瑾瑜和九鳳的陪伴下到海邊靜坐。

“瑾娘，今日你父親就要回來了。”沒有任何預兆但明妃知道龍君要回來了。

“娘。”瑾瑜站在明妃身後，從九鳳手裏拿過略厚的外套給母親披上，唇微動眸光越來越暗不知該說什麽。

“不信嗎？”明妃笑著拍了拍自家女兒的手，另一只手指著天空中明亮如太陽的龍珠，“那是你父親的龍珠，他畢生的修為都在這裏。”然後指著如同東海寬廣平靜的海面，“他會從那裏來，來接吾。”

“娘！”

“主子！”

突然天空破開一個口子，一頭巨龍飛騰而來，氣勢恢宏。

“龍君。”明妃眸光明亮，她不由往前走了幾步。

巨龍在天空停頓，他看著明妃龍目流露著瑾瑜和九鳳都不懂的情緒，然後他一頭紮進浩瀚無邊的海水中，有大浪翻滾卻只在原地翻動。

“九鳳，龍珠絕不可再出世。若是…寧可玉碎不能瓦全！”抿唇輕笑，眉宇之間滿是明媚又有狠冽，但一看瑾瑜，明妃一瞬就柔軟下來，她伸手將瑾瑜抱進懷裏，如同小時候哄瑾瑜睡覺一樣，“娘以後不能陪你了。”輕輕一笑有愧疚有解脫，“從今以後鮫人一族就交付於你，九鳳還未化形便跟著娘，他會助你。”

“吾知道。”瑾瑜緊緊抱著母親，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擁抱母親了，她也知道這三百年來母親一直都在等，父親未來時母親還能自欺欺人父親還活著，可如今…那條巨龍她看得真切只是最後殘存的意志和執念。

咬了咬唇，瑾瑜紅了眼眶卻笑得燦爛，“吾會照看好的，娘放心。”

明妃看著瑾瑜笑得極其明媚，今天的龍珠光線也格外的明亮，亮得人睜不開眼！

“汝醒了。”烏珠顧盼，只要她笑便是萬物覆蘇。

“吾不曾睡過何來醒？”卿雲看著站在藍天白雲之下，身後是碧波海水，海風吹動有小小的浪花，在光線照耀下亮晶晶。

“這裏是吾的意識世界，汝甫進來便睡去了。”

不渝回答，卿雲挑了挑眉。

“吾知道，汝來意。”明妃清淡一笑，那一瞬卿雲好似聽到萬花齊放的美麗，“河洲唯一的出路，就是龍君的龍珠。”

“河洲沒有仙靈之氣，瑾娘僅憑龍珠散發的龍氣即便她是龍君後裔也無法讓龍珠認主。”

“吾記得，汝對九鳳琴之靈說寧可玉碎不能瓦全。”卿雲看著明妃，面無表情。

“此一時彼一時。”

然而卿雲不信明妃之言，眼底是清明和淡薄，“當初汝求祖龍救助鮫人一族，不過是給祖龍在決戰時修為倒退找個借口，給四海龍族留一個退路，而龍珠是祖龍留給四海龍族最後的依仗！”

面上訝異一閃，明妃似是沒想到眼前之人僅看了她最深刻的記憶就明白祖龍和她的用意。

“的確如此。”頓一頓，明妃才繼續道，“汝從外面而來，當知道四海龍族此時情景。”

“吾不知。”撇了撇嘴，“吾不過化形百年，這百年皆在閉關。”

“汝不說吾也知道，左右就是四海各自為政。”明妃淡然一笑，眼底隱隱有光不知是不是在回顧當初龍族在洪荒的輝煌。

“他們還沒從輝煌中走出！”

“如此，汝又告訴吾出路。”壓住眼裏疑惑，卿雲盡量冷淡著語氣。

“他們風華正茂，沒汝此番意外也會有鮫人想要去外面看看，與其頭破血流不如順了他們的心意。”

即便明妃解釋清晰，卿雲依舊皺起了眉頭，總覺得並不該這麽簡單，鮫人一貫憧憬平淡會向往外面的世界？

卿雲看不透這位明妃娘娘，然而她沒有更好的辦法。

“汝將吾帶來，應當不只是讓吾看當初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凱特琳。 荷燈娘 的雷，麽麽噠TAT我終於從小黑屋裏出來了，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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